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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极村之行

  • 发布时间: 2018-07-24

北极村之行    

                                                                文章来源:http://blog.sina.com.cn/xiaojiang

北极村第一次进入我的视野是上世纪八十年初读张抗抗的小说——《北极光》。据说,北极村是中国唯一可以看见北极光的地方。

一九九O年初,我前往大兴安岭旅行,曾经到达黑龙江大兴安岭林业局所在地——加格达奇。这里有一条森林铁路通往漠河,当我坐上慢慢爬行的列车前往漠河时,没有料到突然降临的暴风雪将列车阻挡在塔河县境内无法前行,我也只能遗憾地向着北极村的方向望去,在茫茫的雪原和森林的尽头,是飘飞着大雪的天际。北极村终于走入我的梦中。

许多年过去了,北极村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但是,面对前往北极村的漫漫长途,几次都是因为时间关系,我只好取消已经列入计划的行程。

二OOO年后的某一天,在一次朋友的聚会上,我的老友,时任农行厦门分行行长的朱卫国先生偶然谈及他的“知青”经历,没有想到的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他曾在黑龙江大兴安岭林业局下属的兴林林业局下乡。兴林林业局就位于加格达奇前往漠河的途中。正是因为这一交集,我们有了许多关于大兴安岭以及漠河的话题。于是,我们当时就相约在将来的某一个时间一起前往漠河,前往北极村。

之后几年中,我被众多琐事羁绊,卫国先生几次相约,我都爽约未能同行,只能一次次将遗憾留在记忆之中。又是几年过去了,或许也是工作比较忙碌的原因,卫国先生没有再提北极村之行。但是,北极村一直在我的心中,在每一次安排国内旅行的时候,我总会把北极村考虑其中。在这几年中,我欣喜地获知,漠河机场已经开通,从北京出发,只需要从哈尔滨经停后就可以抵达,时间也只需要四、五个小时的时间。得知这一消息,我内心中关于北极村的心弦再一次被拨动了。

今年七月的一天,卫国先生突然打来电话,约我见面一叙。叙谈间,卫国先生问我有没有时间去北极村,我的热情一下子又被点燃了,当即就答应同行前往。

八月七日,我们终于踏上前往北极村之旅。从北京乘坐南航的航班,在哈尔滨经停大约四十多分钟后,就再一次登上飞机向着西北方向飞去。飞机飞行了大约一个多小时之后,开始下降高度。从舷窗望出去,下面已经是连绵的森林,高低起伏,连绵不断的兴安岭已经被包裹成绿色的世界。随着飞机着地的声响,漠河机场终于到了。

漠河机场距离漠河县城并不远,大约十公里左右的路程。

漠河县属于黑龙江省大兴安岭地区管辖,位于黑龙江大兴安岭北麓,黑龙江上游南岸,位于中国版图的最北端,也是中国纬度最高的县。漠河的历史较为悠久,据考证,在旧石器时代,漠河已经有古人类居住。从夏商周始,已经有关于漠河的文字记载的历史。在整个封建时代,漠河一直由各个朝代的统治者有效管辖。新中国成立后,漠河归呼玛县管理。一九八一年,经国务院批准成立漠河县。据说,一九八七年五月六日大兴安岭火灾时,漠河县城被大火焚毁,现在的漠河县城为火灾后重建。

我们一行人走出机场的时候,在外等候多时的朋友迎上前来和我们互致问候,豪爽和热情溢于言表。走出机场,我不自觉地抬头望去,天空湛蓝,没有一丝浮云,周边不远处就是碧绿的森林。面对如此景致,我大口呼吸着洁净而凉爽的空气,似乎要将滞留在肺中的浊气一吐为尽才痛快。

根据事先的安排,我们此行将直接前往北极村并且居住在北极村。

北极村离漠河县城大约七十多公里,道路虽不宽阔但较为平坦。可能是心情较为轻松的缘故,在闲聊中,我对漠河的地名产生了兴趣,便随口问前来的朋友。朋友回答不出,他的司机是当地人,听到我的问话后告诉我,在当地曾经有一条河,由于流淌的河水颜色较深,像墨汁,当地人就称这条河叫“墨河”,时间久了,就被叫成了“漠河”。起初,我对这个说法有些存疑,后来,我查了有关资料后,才确认了这个说法。

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当车辆转过一个弯,我看见前面不远处一块巨石上镌刻着“北极村”三个大字,知道北极村到了。

北极村位于北纬53°33′30″,东经122°2027.14″,是中国最北端的城镇。

北极村是国家AAAAA级旅游风景区,是中国唯一可以观测北极光的地点,也是中国北方第一哨所在地。

大约1860年(清朝咸丰年间,也是第二次鸦片战争开始的年份),北极村开始有人居住。由于其境内的胭脂沟发现黄金矿,淘金客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该地人口不断增加,逐步成为一个通往胭脂沟的江上驿站。

北极村所处的纬度较高,夏季会出现极昼现象,白天长达十七小时以上,冬季则是长达十七小时的漫漫长夜。其全年平均气温为-5℃,极寒天气下会达到-50℃。所以,北极村是夏季避暑纳凉的胜地。

进入北极村后,我们乘坐的车辆在不宽的道路上缓缓前行。从车窗望出去,在下午斜阳中的北极村静谧而安详,街道上人不多,车辆也很少,绝大多数的建筑物都是木结构的平房,也有一些两层或三层的建筑,这些建筑大多是近年来新建的。

我们目的地就是先到卫国先生几年前建于黑龙江边的院落。在离黑龙江边只有几十米的地方,在几位民居之间,一座小院展现在眼前。下车后仔细一瞧,在大门的左上方还悬着一块篇额,上书“北极印象”四个字。据卫国先生介绍,这四个字已经在工商局注册,成为其院落独有的“名片”。

进入屋中,替卫国先生照看房屋的当地朋友已经准备好水果。大家品尝了之后一致称赞其味道和口感。特别是当地出产的兰莓,出自当地森林草甸之中,营养丰富,让人赞不绝口。

由于离晚饭时间尚早,我们不约而同地向不远处的黑龙江边走去。

此处的黑龙江水并不浩荡,但水面较宽,水色呈琥珀状,有一种流自远古的感觉。我们在斜阳下沿着江堤缓步前行,江风吹来,身上顿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黑龙江为中俄界河,以河道中心线为界。可能是俄罗斯人口较少的缘故,河对岸静悄悄的,看不见一个人影,只有绿色的青山和青山之上飘浮的白云。而中方一侧则是人头攒动,还不时有游艇沿着中方一侧游览观光。

据当地人介绍,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中苏关系紧张之时,两国在黑龙江两岸都陈有重兵,而当时的北极村是“反修前哨”,想进入北极村需要经历数道关卡。自上世纪八十年代之后,两国关系解冻,特别是九十年代之后,中俄关系进入友好时期,两国人员往来也日渐增加,北极村已经成为旅游观光的热土。

望着这条著名的河流,我不仅感慨万千。和平对于一个国家是重要的,对于百姓则更加重要。只有和平,国家才能发展,民众才能安居乐业。

晚宴在朋友热情的欢迎辞中开始,所有的菜肴都来自当地,纯天然,无污染。特别是品尝了当地的肉食之后,不仅为我们在城里生活时所吃的肉食而心生惭愧。这种惭愧当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在城里很难尝到这些美味。

酒酣菜足之后,夜色已经降临在北极村。北极村的夜晚是安静的,流淌的黑龙江是安静的,连夜色中吹过来的风也是安静的。

我们在安静的氛围中又一次来到黑龙江边,沿着江边的小径缓缓向前走着。河对岸是黑峋峋的群山,没有一丝灯光,而我们一侧的江边的建筑上已经亮起灯火,时有霓红灯在夜色中流光溢彩。走了一段之后,已经有人感觉身上渐生凉意,于是提议大家折返住处,并商妥第二天的行程。

我的孩子是个摄影发烧友,在准备来北极村前就开始准备各种摄影装备,此行的他带着长焦短炮全副武装而来。在我们大家商定第二天行程的时候,他已经计划第二天早晨三点起床拍黑龙江日出。当我第二天七点多钟起床时,孩子已经从江边归来,只是他失望地告诉我,由于天气的原因,没有能拍到日出。“能够拍摄到黑龙江朦胧的江景不也是一种收获吗?”我这样安慰他,并鼓励他下一个早晨再起来碰碰运气。

早餐后,天气变得晴朗起来,我们按照计划去“找北”。那个最北的地方在森林里,在黑龙江边,在黑龙江划过一道弧的顶部。

路上的游人并不多,我们在铺设好的栈道上或快或慢地走着,两边疏朗的树林中和草甸上就生长着野生兰莓。走在黑龙江自然造就的圆弧的最顶端,我看到了中国二O一四年立下的编号为一百三十八号界碑。从这里向正前方望过去,俄方一侧依然静悄悄的,看不见一个人影。透过望远镜望过去,在右前方江对面俄方的一个了望塔上,一个哨兵百无聊赖地坐在哨位上似乎要睡着了。

从中国的最北点来到不远处的黑龙江边码头,我们乘坐快艇飞驰在黑龙江上。快艇在向下游行驶了十几分钟之后,在江的对岸出现了一个俄罗斯的村庄。村庄并不大,或许只有二三十户人家,靠近江边有一个木材的堆场,堆场上只有不多的人在忙碌。

越往下游,黑龙江的水面越宽,水量也大了许多,从江的中心地带望过去,中方一侧正在不断长出一片又一片建筑,而俄方一侧则是绿绿的连绵群山,透着一种安祥和静美。

在北极村短短的两天里,主人的好客和朋友们的热情自始至终伴随着我们。在真诚的酒香中,我们也体味到了北极村人的热情和好客。

又是一天的早晨,孩子没有早起去摄影,因为一场雨正不期而至。在绵绵的雨丝中,我看到江对岸的群山已经被藏在雨雾之中,而江水也变成了土黄色和琥珀色交杂的型态。

我们在细雨中向北极村告别,在路经北极村邮局时(中国最北的邮局),我匆忙下车将写给朋友的贺卡投进邮箱,然后在依依不舍中向美丽的小镇告别。

当我们又一次在森林中的公路上穿行的时候,北极村在我们的身后渐渐远去。

大约十点多钟,我们进入漠河县城。在这里,朋友们为我们举行送别午宴。我们依依话别,相约再来。

当我们乘坐的飞机腾空而起的时候,绿色的大兴安岭又一次呈现在眼前。

再见,漠河,再见,北极村。下一次来,我要去看北极光,去看六月飞雪,去探访老金沟,还要去看奔流不息的黑龙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