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深秋到初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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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从我国传统历法上区别深秋和初冬的话，无论生活在南方或者北方的人可能很少有人能清楚地界定深秋和初冬的边界。

我大部分时间生活在北方。我至今在头脑中对深秋和初冬没有明确的概念。也许，在绝大多数人的心中，深秋和初冬这两个时节就是心理的感觉吧。

昨晚刮了一夜的大风。坐在书房里的我听着窗外大风的呼啸以及树叶的瑟响，心里顿时平添了一份寒意。今天早上拉开窗帘，灿烂的阳光立即倾泻进来，暖暖的感觉；天空中也出现了少有的蔚蓝的颜色，一看就知道是个难得的晴朗天气。经过一夜的大风，院落里落满了枯黄的树叶，此刻，这些树叶懒懒地蜷缩在院落的一角，静静的，好像睡着了一样。

匆匆吃完早餐，我推开院门缓步走在静静的小区的路上，可能是周末的原因，几乎见不到路人。向前步行大约百十米的距离，就到了寂静的小湖畔。让我吃惊的是，在小湖中心的位置，已经出现了一层薄薄的冰，冰层非常薄，而且还起了褶皱，透过冰面可以清晰地看见冰层下的碧绿的湖水。在靠近湖岸的地方并没有被冰封住，在微风的拂动下，水波轻轻拍打着湖岸。我沿着湖岸慢慢前行，感觉到了晨风的刺骨。此时的风和几天前的风已经有了明显的不同，一种是清凉的感觉，一种是浸入肌肤的寒冷。几天前，我在湖边散步时，湖畔的小树林还十分茂密，而曾经的那些茂密的树冠经过一夜寒风的吹袭已经凋零大半，露出张牙舞爪的树杈。这些树杈看起来十分孤单和冷峻，它们沉默着，枝杈刺向空中，似乎在以这种方式无声地抗议着寒潮的侵袭。回到家中，冲了一杯咖啡，握着暖暖的杯子轻轻地踱到窗前，外面的阳光依然温暖和耀眼，道路上仍然少有行人。世界依然安静，思想却跃动起来。

从初秋到仲秋，从仲秋到深秋，我一路感受着秋的变化，也体味着秋意的渐浓。只是，我现在是走在深秋里还是初冬时节？

如果以十一月七日作为今年立冬的话（立冬本意就是冬天开始的意思），那么，我现在处于冬季，也就是初冬。但是，几天前的天气却依然是秋天的感觉，我还相约友人去奥林匹克公园观赏红叶，可是仅仅几天的时间就进入到冬天的情境之中，实在有一点猝不及防的感觉。

亘古至今，文人墨客们歌颂春天，咏叹夏天，感怀秋天，诅咒冬天。但是，有多少人真正从心理上完成了从深秋到初冬的旅行呢？又有多少人从思想深处领略了从深秋到初冬的无穷韵味呢？

记得许多年前，第一次听一名教授讲述“温水煮蛙”故事时，有一种顿悟的感觉，也似乎心有所思。只是，时间稍长，身上的惰性不断滋长，自己也不自觉地成为了温水中自得其乐的“蛙”。而当“突变”突然降临的时候，又开始埋怨“生不逢时”或者“命运不济”，现在回头想想还会汗颜不已。读中学的时候，知晓了哲学中 “量变”与“质变”之间的内在联系，也明白九十九度加一度的道理，但是，在现实生活中，有时候仍然会对突然间沸腾的开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诧异感觉。

我想，或许在大多数人的内心深处都有一种追求平静和安逸的潜在需求，并不希望生活有太大波折，换句话说，也就是愿意接受“渐变”的过程，而不愿意接受“突变”的结果。这一切究竟是与生俱来的心理作用还是人性的使然，我至今也不甚明了。

从深秋到初冬的过程就是“渐变”到“突变”的过程，就如同温度已经接近九十九度的开水，距“沸腾”只有几度之遥。这种“渐变”的过程已经远非从二十度到五十度的变化，也不是从五十度向九十度的变化，而是一个随时可能进入“突变”的“渐变”时期，因此，要有心理上的充分准备。

在我看来，从深秋到初冬的过程尽管短暂，却也异常美好和有意义。在极短暂的时空里，却可以看到不一样的秋花和秋叶，秋风和秋雨，秋云和秋月，秋水和秋波，冰霜和寒风，白雪和冻雨，可以看到从繁茂到苍凉的迅速变化。有时候，在深秋里，你能够看见皑皑白雪，在初冬里却可以看见盛开的秋花。在这样的时节里，你或许有时空交错的感觉，或许口中多了一些感叹的词语。或许你经过思考之后在心里接受了这样的改变，那么，你的人生一定又多了一份成熟的印记，多了一次对人生的思考，多了一份对自然的敬畏。

社会又何尝不是这样呢，人生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当人们享受着经济的成长和生活的安宁时，往往遗忘了“风暴”正在酝酿，“黑色星期五”正在到来；当人们享受和平时，却不知道危机和战争已经迫近，灾难正在迎面而来；当一个人踌躇满志，志在必得时，或许挫折、陷阱、疾病、灾祸等正在悄无声息的走来。如果这个社会没有做好准备，如果你没有做好准备，那么，社会势必陷入混乱，人生势必会遭受挫败。而当你知晓这一切，而当社会的管理者知晓这一切，尽管这一切的来临会让你或其他的当事人暂时不适应，但是，因你在心理上和行动上已经有所准备，你就会从容不迫，就会如同闲庭信步。

从人生到社会，从社会到国家，似乎一切的发展都和自然界的法则一样有其内在的必然联系，也有其规律性，只是复杂程度不同而已。

我喜欢深秋时节，也喜欢初冬时节；我喜欢走在深秋里，也喜欢徜徉在初冬里。我愿意冷静地从深秋中走出的同时，也从容地走进初冬。

“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2011年11月18日·初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