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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翁之亭

  • 发布时间: 2019-06-12

醉翁之亭

作者:肖江  文章来源:http://blog.sina.com.cn/xiaojiang

在中国文人雅士的诗书文章中,有四大名亭经常被提及和称道。它们分别是北京的陶然亭,长沙的爱晚亭,杭州的湖心亭和滁州的醉翁亭。而滁州的醉翁亭名列四大名亭之首。

我是从中学课本中知道醉翁亭的,对欧阳修最初的认识也恰恰来自于他所写的《醉翁亭记》。《醉翁亭记》脍炙人口,中学时期的我可以背诵全文。但是,在知晓醉翁亭之后的数十年里,我却无缘和欧阳修笔下的醉翁亭相遇和相见。但每一次重读《醉翁亭记》,思绪总会不自觉地飞到位于滁地的遥远的醉翁亭,希冀有一次和欧阳修一样的“醉翁”之旅。

今年(2019年)的清明时节,我借去皖地给亲人扫墓的机会,终于来到“环滁皆山也”的滁州,并在一个艳阳的早晨,沿着琅琊山旁的小径,去参访久违的醉翁亭。

“环滁皆山也。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望之蔚然而深秀者,琅琊也。山行六七里,渐闻水声潺潺而泻出于两峰之间者,酿泉也。峰回路转,有亭翼然临于泉上者,醉翁亭也。”……

在前往醉翁亭的路上,我又一次默背欧阳修的《醉翁亭记》。此时虽是清明时节,琅琊山中的林木已经蔚然而深秀,但是,却听不见泉水的声音。可能是节日期间的缘故,到访醉翁亭的游客很多,嘈杂的人声把清泉流淌的声音给冲淡了,好在醉翁亭就在前面了,我迫不及待地从酿泉上的石桥上快步走过,走进醉翁亭园区。

根据史料记载,宋仁宗庆历五年(公元1045年),因范仲淹遭谗,欧阳修上书替其声辩,被贬至滁州任太守,时间跨度约两年。欧阳修到任之后,虽内心抑郁,但其“宽简而不扰”的作风仍然使其管辖下的滁州社会安定,民众丰足。被贬谪的欧阳修在治理滁地之余,还寄情于山水。正是在其寄情于山水之时,琅琊山的美景让欧阳修认识了琅琊寺中的住持智仙和尚。或许是互为知音的关系,智仙和尚在此修建了一座小亭,欧阳修亲自题记,于是,蜚声近千年的名篇——《醉翁亭记》诞生了。

在后人留存的文字中,许多人都认为智仙和尚为欧阳修建这座小亭是为了欧阳修游玩方便。我个人觉得并非如此。智仙和尚为琅琊寺住持,琅琊寺中自有可以休闲饮茶之所,如果仅仅是为了方便欧阳修游玩方便,则任选一间房舍即可,可能各方面条件比在亭中更好。但智仙却偏偏要为欧阳修造一座亭子,可见其本意绝不是只为了欧阳修游玩方便。我认为智仙和尚和欧阳修既然能彼此引为知音,就足见智仙也非寻常之人,必定也是一名隐居世外的高人。而古代的文人和名士对于“亭”有一种特别的偏好,建亭是对于一个自己崇敬的文人兼知音的最高礼遇。正是缘于这样的理由,智仙才在琅琊山旁泉水之上建起了这座小亭。从建造这座小亭的时间计算(公元1047年),欧阳修此时来滁地已经两年时间,正是这两年时间让智仙和尚和欧阳修成为了知音,并最终促成了“醉翁亭”的诞生。

小亭建成后,欧阳修常和朋友一起到亭中游乐饮酒,“太守与客来饮于此,饮少辄醉,而年又最高,故自号曰醉翁也。”“醉翁亭”由此得名。欧阳修不仅在此饮酒,也常在此办公。曾有诗赞曰:“为政风流乐岁丰,每将公事了亭中”。

醉翁亭初时仅是一座小亭,北宋末年,慕欧阳修之名的知州唐俗在其旁边建“同醉亭”。及至明代,此地开始兴盛起来。据史料记载,当时房屋达“数百柱”。我想,这些房屋中应该不乏仰慕欧阳修声名的文人雅士和官员,也有一些附庸风雅之人。随着年代更替,这些房屋多次损毁,到了清代咸丰朝时,整个园区已经变成一片瓦砾。清光绪七年(公元1881年),全椒观察使薛时雨主持重修,才使醉翁亭恢复了原样。

尽管正处于假期中的醉翁亭游人如织,更有一些游客在景区里或坐、或卧、或攀爬或高声喧哗,但我还是缓缓地穿行在“醉翁九景”之间,仔细观摩和欣赏各式题字和对联。我也试图走进曾任滁州太守的欧阳修,体味他的“醉”,也领略他的“亭”。

醉翁亭因欧阳修和他的《醉翁亭记》而闻名于世,虽经千年风雨仍然不为世人所忘。这不禁让我想起一副对联:翁去八百载,醉乡犹在;山行六七里,亭影不孤”。

身为“唐宋八大家”之一和北宋文坛领袖的欧阳修和他的《醉翁亭记》是不朽的,我相信,醉翁亭也会因此而不朽。

欧阳修(1007——1072年),字永叔,号醉翁、六一居士,庐陵人(江西吉安人)。他集文学家、史学家和政治家于一身。在文学上以韩愈为宗,力扫晚唐五代以来文坛的奢靡之风,提掖了王安石、苏轼等一批文学精英。中国历史上的“唐宋八大家”,北宋占了六家,除欧阳修本人外,其余五家均出自欧阳修门下。

欧阳修除了在文学上的造诣,其在政坛上的操守也可圈可点。尽管其遭人贬谤,但他并不因此而沉沦。他的“醉”和自称的“翁”都只是其高尚人格的一种表现,他在滁州任上的政绩足以让后人佩服和景仰。

在醉翁亭中看到这样一幅对联:“饮既不多缘何能醉,年犹未迈奚自称翁”。欧阳修的“醉”是一种放达的“醉”,也是一种清醒的“醉”。他用一双“醉”眼冷静地看着那个时代和那个世界。他并非要用酒来麻醉自己,也并非自暴自弃的作践行为,他用“醉”来表达自己放达的政治态度和复杂心情,用“醉”来表达自己对知音的感谢,也用“醉”来表达对滁地民众丰足以及社会安定的喜悦。

中国除了“四大名亭”外,还有数不清的各式亭子,但是,欧阳修的“醉翁亭”却是别树一格并扬名千年。醉翁亭,之所以能成为名亭之首,其首先在“醉”,而醉却非真醉;其次在“翁”,翁又非翁(欧阳修任滁州知府时只有四十多岁)。透过欧阳修自命其名的醉翁亭,我似乎看见了一个可爱的醉翁在亭中的情景。欧阳修超然的态度和杰出文人的品格跃然亭中。

时间已近中午时分,阳光透过高大的树木缝隙撒在石板路上。我从醉翁亭园区中走出,再一次快步走过溪水之上的石桥向茂密的林间走出。游人渐渐稀少,醉翁亭,终于恢复了平静。

我以为,醉翁亭——近一千岁的醉翁亭,其实一直只属于这个在滁地仅任职两年的醉翁。